他与母亲最亲,听着她声音有些不对,立即担忧起来。
“哎......”嘭的一声丁大力敲了下桌板,长叹道,“我能知道个鬼!明日天亮了问问老天爷去吧。”
“当家的,我瞧近些时日诸事不顺,许是久没去爹娘坟头祭拜的缘故,来日我们带既安一起去烧些纸上几根香吧?再到老神仙那里给你也求个平安符来,实在不得行......当家的,要不你就打猎,再多赁几亩地来,我来种。”
“胡说!”丁大力怒道,“老丁家采药的手艺是祖宗传下来的,不能到我这代给断了吧?等我死了咋去见列祖列宗?”
稍停顿了会,丁大力嘴里愤愤嘟囔:“每年捐税加了又加,差役一次没拉下过,如今这吃饭的营生都不让做了,真是要把人逼死了算!”
“当家的,不要说县太爷了,就是里长咳嗽一声,咱敢得罪呐?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们有口稀饭吃就成,哎呀!我说当家的,你可千万不敢跟他们上脾气呐!”
又是一阵挠头叹息,过了许久,丁大力语气总算缓和下来了:“还有!如今刀具管制了,里长知道我家有对刀,说到月底就让交上去,说不交也得罚银钱呢!可惜了这对祖传的宝刀了,哎......”
“啊......这对刀是老辈子传下来的呀,那可怎么办?”翠娘哪有什么主意。
“我明早再去找找里长!”丁大力好似想到了什么,语气转缓了些,“听说,要是有县太爷发的授权令状就可以继续采药了,就是不给单干,需至少十个采药人凑一起,相互担保,再交一笔保费银子。好像东凹村的老胡已有授权令状了,等问过里长,我也去老胡那里瞅瞅。”
“当家的,你既想好了就好好的说,千万别上气性,昂......”
丁既安能清晰感受到父亲的无奈和压抑的愤怒,不过母亲的嘱咐让他安静了下来。
“当家的,这事还是莫让既安知道,这孩子年纪不大,不知怎得气性却大的很,再说他心口痛的病症才好些,我担心......”
“不要说了,我还没老糊涂。”
父亲老虎都能打死,还总唉声叹气的,丁既安实在不想再听了,转身往深坑的方向走去。
遇到窝心事,他常会独自在深坑旁的大石头上打坐修炼。
这套打坐练气的功法名为元气诀,颇为精妙,只要运行起来,周身舒坦,那可是太仙观的老道士亲自传授的。
太仙观老道士从小就与他十分亲近,照拂有加,甚至还教他识文断字。
由于丁既安年幼之时体弱多病,特别是心头疼的毛病在寒季尤其厉害。
老道士急得了不得,除了不惜功力为他祈福治疗,还将本不外传的这套元气诀倾囊相授,这让丁既安和其父母都感动不已,说实在,这年月,能被非亲非故的道家高人如此善待,实在是天降幸事。
据说自己名字都是老神仙取的,想到慈眉善目的姜老道,丁既安心怀感恩。
从元气诀功法去年修炼到第三层开始,丁既安心口疼的毛病总算压制住了,除了他心情特别暴躁时难得发作一二次,也算痊愈大半。
夜深人静,正是修炼的好时刻,丁既安运行了几个周天,已心如静水。
不过想到父母为生活发愁,他朝眼前巨大深坑扔了块石头,或许是可将闷气丢入万丈深坑吧。
想着等自己长大就好了,到时多赚点银钱给娘亲,让她少点愁烦。
山村的空气,呼吸起来,一年四季都带着甜味,不过若是冬天吸入肺里还是会透心凉的,特别是半夜三更。
丁既安见夜色渐深,往家回转,远远看见老娘微佝着身子,正在门口张望,寒风里头发散乱,知道在等他,心头一暖,赶快跑上前去。
“娘!”
“既安,刚你晚饭时才吃了两碗稀的,娘这里还有两个菜团,你赶紧吃了去睡觉。”翠娘说着把菜团子塞在丁既安手里。
丁既安的心里突然感觉不是滋味,都怪自己胃口太好了,为什么像个饿死鬼似的,总吃不饱,要不是这么能吃,老爹也不用如此辛苦了,老娘也不用都省下来给自己吃,他鼻头一酸,赶紧把头低落下来。
“你不舒服吗?怎么了?给娘说。”
“没事,我去睡了,娘,你也早点歇着吧。”丁既安快步走回后屋的小房间,往床头一躺,用手肘盖住双眼,泪水已夺眶而出。
丁既安自己也不明白,父母并未让他挨饿受冻,但不知什么缘由,也不知何时开始的,他每次看到老娘额头的皱纹和那些白发就想落泪。
夜已深,万籁俱寂。
丁既安迷迷糊糊中听见一通吵嚷,村里的狗狂吠几声后,不知被打还是被踢,突然惨叫数下再无声息,才过一会自家门口突然闹哄哄起来。
“就这家。”
“这里就是丁大力家。”
“就这采药的家!你们都给老子围起来!”
“丁大力!赶紧滚出来。”
大门板上发出擂鼓般的响声,震的草房屋顶几根干草落下,丁既安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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