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严寺

忖间，眼角余光看到李世民过来，忙和方盈袖一起施礼。

    李世民忙道：“两位不要客气。”

    方盈袖起身道：“我帮两位沏壶好茶。”并示意旁边的丫鬟和她一起过去。

    李世民看她们离去，道：“如烟，我今日是专程来找你——你母亲有消息了。两三年前，有人在姑苏见到过你的母亲。只是，现在她已经离开姑苏，据说是投靠亲眷。你母亲的亲眷大多都在江南，她所投靠的，应当是你父亲一方的亲眷。奇怪的是，我派人打听你母亲夫家的消息，竟然一无所获。”

    程如烟听到母亲尚在人间，又惊又喜：“只要母亲还在世就好，终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真是谢谢秦王了。”

    李世民点头道：“不必谢我，我也没帮什么大忙。几年前，江南也是战乱不断。这些年，天下太平，你母亲应当更是安然无恙。她要是知道你伯父的消息，说不定已经投靠你的伯父了。”

    程如烟感激道：“我不见母亲好多年了，有了这个消息我已经很满足了。”

    程如烟见李世民精神不好，再想想方盈袖的话，知道他一定是又遇到了难事，遂站起来抚摸着松树伸过来的枝杈道：“秦王觉得这寺中如何？这寺宇坐落于山中，不仅比外面凉爽，还有一种超然之气。”

    李世民也站起来：“我们在寺中走一走吧。”

    程如烟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在青石路上。程如烟道：“这寺中是不是别有一番天地？秦王殿下难得清静，就做一次方外之人吧。”她停下来，眼神柔和地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熟悉的眼睛，不熟悉的眼神，不熟悉的人，却有一种熟悉的亲切。他开口道：“朝中许多事情，我确实无能为力，只能静观其变了。”他看了下周围，“这寺中真是清净，换个地方，确实能换个心境。”

    程如烟心想，对李世民来说，最重要的天地是在朝堂，他在城外住几天还好，住上几个月，怕对他就是一种折磨了。程如烟只想转移李世民的视线，她看到树上落着一只风筝，便道：“不知是哪家小姐落下的。”

    李世民怔怔地看看风筝，陷入沉思之中：“你姐姐很喜欢放风筝。”

    程如烟听他提起姐姐，不由有些愕然。她本来想找个话题，让李世民不再想朝中的烦心事，没想到，却不慎引起了他的伤心事。许久，她轻轻问道：“秦王还在想着姐姐吗？”

    李世民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程如烟想，这也难怪，姐姐病入膏肓之时，尚瞒着李世民，对李世民来说，她的死确实有些突然。她缓缓道：“至亲至爱之人过世，伤心是难免的。我父亲刚过世的时候，我的话里都不敢提他，他的遗物我也不敢看。可是生老病死，是世间的常事，斗转星移之间，总要淡忘了这份伤痛。渐渐地，我不再害怕看见父亲生前之物，谈话之间也总会提起父亲。”

    李世民抬起头看着程如烟，程如烟继续道：“我总觉得，一味避开不谈过世之人，怕触物伤怀而避开他们生前之物，反而伤痛会挥之不去，若是不刻意回避，心中反而会释然。”

    李世民点点头，他认真地注视着程如烟的眼睛：“如烟，明早你能否到我的府中？那里有许多你姐姐生前的书画，我想让你看一看。”

    程如烟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道：“好。”

    李世民告病，疼惜嫡子的李渊不免有几分担心，虽知他这病大概是假，但是心中郁郁是一定的。无论如何，这个儿子也为李唐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只是长子李建成已被立为太子多年，常常帮他处理国事，广得人心而无大的过失，更何况，他悉心栽培太子多年，自己马上要到花甲之年，太子实在是不能随意更换。李渊节制李世民，也是心中无奈，他不想李世民再有动作，使得李建成对李世民的怨恨更近一层。这样自己百年之后，李世民怕是性命难保。自己虽不能保证几个嫡子共享天下，总要确保他们无性命之忧。

    李元吉自从被李渊责令不准出皇城之后，闲来无事便来宫中陪伴父亲。他刚进入御花园，就看到李渊心事重重地踱步，忙走上前唤道：“父亲。”

    李渊见到李元吉，便问道：“知不知道你二哥病了？”

    李元吉一愣，垂下眼脸道：“嗯。”

    李渊继续问：“你可去探望过？”

    李元吉知道二哥去了城外别宅，而程如烟也在附近，正为这件事不自在，听李渊这样问，心知是李渊要他出城探病，忙答道：“还没有，明日是休沐日，儿臣正准备明早过去。还请父亲准许儿臣出城。”

    李渊拂着胡须，赞许地点了点头。

    李元吉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李世民和程如烟往来频繁，而他却已经多日不见程如烟。这次，总算有个机会出城，如果运气好，还能寻到程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