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节、秦叔宝向李世民复命,李世民道:“别太为难他们,我囚禁他们也是不得已。”李世民并非稳操胜券,李建成、李元吉在长安的势力远胜李世民,他们还有许多亲信在河北一带手握重兵。按照规矩,太子薨逝,他的嫡子依然可以继位,两宫部将很有可能打着这个旗号与李世民对阵。
有内侍见过李世民道:“秦王殿下,陛下请秦王过去。”
李世民一怔,李渊这么快就要召见自己了,这是他最怕却也是最渴望之事。他心中五味杂陈,对内侍点点头,又将长孙无忌带到一边道,“陛下要我过去,你万不可越俎代庖。”他顿一顿,厉声道,“你私自做主,射杀齐王,已令我身陷不义之境,若你再自作主张,休怪我对你无情。”他还想多说,见那内侍在一旁催促,只得先往大兴宫去了。
李渊已移驾甘露殿,李世民在殿前迟疑片刻,鼓足勇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里走去。
李渊躺在榻上,双目空洞地望着上方。见李世民进来,刘长明低声道:“陛下,秦王殿下来了。”
李渊没有动,依然定定地看着殿顶的纹饰。
李世民走到榻前跪下,低声道:“父亲。”
李渊手微微一颤,刘长明在一旁扶起他,扶他靠在软枕上。
李世民抬头看到昨日还康健的父亲,今日骤然苍老,忍不住流下清泪:“父亲,儿臣不孝,但凭父亲责罚。”
李渊看着李世民,自己唯一的嫡子,痛楚地闭上双眼,浑浊的老泪缓缓流了下来:“我还能责罚你吗?即使我还有能力责罚你,你是不是也算准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李世民俯首道:“儿臣也不想这样,只是儿臣实在是无路可走,实在是万不得已。”
李渊扶着心口道:“昨日你说建成要杀你,我马上召他们前来对质,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也上了你的圈套。他们怎么会杀你,建成是长兄,是太子,他还没有必要对你下杀手,而元吉最听我的话,他怎么会违背我的旨意。”说到这里,李渊已是哽咽难言,泪流满面。
刘长明忙递过巾帕,并在一旁好言劝慰。
所谓的王郅告密,在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尸首前,李世民也开始怀疑此事的真假。当时长孙无忌拿出那份密报,事情紧急,他来不及细想,再加上长孙无忌对他的忠心,他完全没有怀疑密保是否属实。听了李渊的这番话,想到玄武门的那一幕,李世民心中如被万千毒蛇噬咬。但即使李建成不杀他,李元吉北伐突厥之后,他也只剩一个空壳了,他到时也是生不如死。只是,李元吉之死却在他意外之中,他的部将随他一起,做这件九生一死之事,怎么还会再会他的号令呢?李元吉不死,他们危险就多了许多,他们怎么会允许存在这种危险呢?那是他的兄弟,可是他的部将,对他们下手却不会有丝毫顾虑。李世民语无伦次道:“儿臣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四弟,也对不起……”他心猛地颤抖,如烟,他对不起杨如烟,他真不想毁掉她一生的幸福,他断断续续又道,“儿臣…儿臣也不想四弟死…只是…生死攸关之际…儿臣的部将….也不再听儿臣的号令…于是四弟他…”
李渊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愤,顿足捶胸道:“元吉,他还那么年幼,都是我,都是我对不起他们。你这样做,是要逼死我,逼死我啊。”他激动道,“我为了你们三个,枉费了多少心思,可惜呀可惜。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的难处,你总怪我袒护你大哥四弟,殊不知我也不想你有任何闪失。可是我怎么能任由你们争斗不休,我节制你,也是毫无办法,只是为了保全你。若不是我昨日对你的姑息,哪有今日的惨痛!你……”他一口气提不上来,脸瞬间涨得通红。
刘长明一面帮他捶背,一面疾呼:“陛下,陛下!”
跪着的李世民也抬起头来,他看到李渊呼吸急促,一时顾不了许多,忙冲过来帮李渊拂着胸口。过了一会,李渊脸色稍缓,李世民忙扶李渊躺下,自己在榻前跪下。
偏殿候着的刘太医也过来诊脉,他尴尬地看了一眼李世民:“陛下要好好休息才对。”
李世民点点头,待刘太医退下。李世民低声道:“父亲,儿臣知道大错已经铸成,儿臣以后一定尽力弥补过失,尽心孝敬父亲。儿臣不求父亲原谅,只求父亲能好好保重身体,也求父亲允许儿臣能时常进宫侍候父亲。”
李渊无力地挥挥手:“你走吧。”
李世民马上就要走出大兴宫,他却看到他的两位姐姐——琅琊公主和桂阳公主正向宫门走来。
两位公主都双目红肿,琅琊公主虽然悲痛,但仍不失往日的威仪,桂阳公主确是伤心欲绝,脚步不稳。待两位公主行至宫门,侍卫上前阻拦:“两位公主请留步。”
琅琊公主面色一沉道:“我要进宫探望陛下,你们还不退下。”说罢,她拉起桂阳公主,目不斜视地朝内走去。
侍卫无奈,退后一步跪下:“公主请留步。”
琅琊公主冷笑一声,命人取来一把剑,持剑在手道:“今日挡我者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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