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再从前

    李世民见状，忙急急走了几步，上前喝退侍卫。

    桂阳公主见到李世民，不由泪如泉涌，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这个昔日的弟弟，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琅琊公主见到李世民，怒瞪他一眼便别过头去。

    两位姐姐的神情，李世民看得清清楚楚，他痛苦万分，稳了稳神，欠身道：“四姐、五姐。”

    琅琊公主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我们要见父亲，秦王不会阻拦吧。”

    李世民身体一震，依然低首道：“两位姐姐请。”

    琅琊公主狠狠看了李世民一会，这才拉着哽咽难语的桂阳公主，从李世民身前走过。李世民咬着下唇道：“两位姐姐好好劝劝父亲。”

    琅琊公主不知是痛是怒，哼了一声，她看着李世民熟悉的身形，心中却犹如万丈寒冰：“从此你我只有君臣之礼，再无手足之情。”拉着桂阳公主扬长而去。

    深夜，李世民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长孙梓菡迎了上去，抚摸着他的领口，柔声道：“殿下累了，好好休息。”

    李世民点点头：“你也好好休息。”

    长孙梓菡知道多说无用，便嘱咐几句缓缓退下。

    李世民这才发觉自己如同散了架一般，这一日似乎用尽了他平生的力量，他随意地坐在地上，手扶着额头。他似乎赢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十多年前，河东李宅。

    十三岁的李世民正带着小一点的李玄霸爬树。那是一棵靠近院墙，歪脖的大树，树干正好伸到墙外，爬上这棵树就可以溜到府外。

    突然传来“哈哈”一声，小不点的李元吉跑过来大声道：“我就知道你们又在干坏事。”

    李世民和李玄霸都愣了一下，发现是李元吉，李世民淡然地在树枝上坐下，整了整衣冠：“原来是四弟呀，你来得好巧，我和三弟正准备出去给你买点好玩的东西。”

    李元吉不屑道：“骗人。”他举起手中的一幅画道，“这是我送二哥的。”

    李玄霸好奇地从树上下来，接过他手中的画，打开一看：“这是什么猴子？”

    李元吉得意道：“这是我为二哥作的画像。”

    李玄霸忍不住大乐，也调皮道：“乍一看像只猴子，但仔细看来，确实和二哥有几分相像。”

    李世民不理会他的讥笑，眼睛望着天边的云朵道：“四弟画工差，三弟眼神差，有空我好好教教你们。”他突然发觉下面没有了动静，忙低头看去，正对上李渊冷冰冰的面孔。

    书房里，三人跪成一排。

    李元吉噘嘴道：“我是被冤枉的，我还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李世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四弟，原来你这么遗憾，这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给你留点做错事的机会。”他也不甘心道，“我也只是爬了树，还没有出府呢。”

    李玄霸在一旁做恍然大悟状：“二哥，你是不是也觉得遗憾，父亲还没有被你惹得足够生气，还有，罚跪你是不是觉得太轻了？”

    李世民白他一眼：“父亲发现我们，也许完全是个意外，也许我们出府了，父亲反而会毫无知觉。”

    李元吉想了一想，转身看看他道：“二哥你要感谢我，幸亏我及时出现，这才阻止了你犯下大错。父亲今天就在府中，你和三哥都溜出去，他怎么会察觉不到？”

    这时，李建成悄悄闪了进来，看到他们，皱皱眉道：“你们怎么又惹事？”又对李元吉道，“四弟，快吃点东西。”说罢将一盒点心递了过去。

    李世民道：“大哥，我们两个呢？”

    李建成笑道：“你们都多大了，四弟还小，他今天也一直空着肚子。”

    李元吉故意道：“点心真好吃。”然后对李世民、李玄霸嘟嘟嘴。

    李建成觉得好笑：“四弟，父亲怎么教导的你？你一个人享用点心就这么心安理得？”

    李元吉歪头想了想，在食盒中翻来翻去，好半天才挑出一块小小的点心，递给李玄霸，嘱咐道：“三哥，你别忘了留一半给二哥。”

    一旁的李世民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李建成和李玄霸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李元吉不明所以地无辜怔在一旁…….

    李世民同母的兄弟四人，现只余他一人。

    他唯一的同母姐姐，武德五年过世。

    他的生母窦氏，晋阳起兵前已经过世。

    他的父亲李渊，因为他痛不欲生。

    他钟爱的女子，因为他生不如死。

    走出了危机，赢得了至尊之位，也许并没有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