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即恒醒得很早,突然就醒过来了。他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亮。过去的经历所锻炼出来的敏锐让他能轻易捕捉到空气所带来的、不易察觉的不安。
雨丝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匍匐着,被雨所遮盖,隐蔽在众人的视线死角,泛着血红的光,安然躲在雨幕里偷乐。
他悄悄坐了起来,细细地听着,听着窗外雨所传来的声音,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屋里鼾声起伏,大家在接连几天不停歇的折腾下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即恒也有些累了,但他不在意。他轻轻翻窗而出,身形影动只带起屋檐落下的水滴,很快湮没在夜色里。
一个人影披雨而来,冒着黎明前的夜色匆忙走过皇城蜿蜒幽深的小巷之间,脚步踏过之处溅起一片水花。不远处火光与人声来回移动着,她抬起头,不露痕迹地将身影藏于黑暗的缝隙中。
***
和瑾一醒来就心神不宁,一夜的雨带来丝丝凉意,身体开始出现低烧。有太监前来禀报昨晚的大雨把后院的花全淹死了,可她顾不得这些,现在她担心的只有一件事——宁瑞还没回来。她说了昨天会回来的,可是到现在都没她的消息。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她开始焦急地来回踱步。屋子里有那么多宫女太监守着,各个举着明灯,熏着火炉,她却没有感到一丝暖意,身体反而变得冰冷,体温仿佛被一丝丝抽走。高公公爱怜地用棉被裹住她,拉着她坐下来,她才稍微止住身体的颤抖。
“公主。”熟悉的明亮音色响起,如破开云雾的一缕阳光,屋子里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松了口气。
和瑾板起面孔责怪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宁瑞笑嘻嘻地弹掉头发上的水露,柔声回道:“让公主担心了。昨天听说有雨就耽搁了一晚,今早进宫门的时候却被拦下,仔细盘查了一番……”她低下声音问道,“是不是又出现了?”
和瑾缓下脸色,然而表情还是十分不悦:“以后就是洪涝也得给我回来!”
高公公伸手点了宁瑞额头一下,尖着嗓子嗔怪道:“你呀,让公主担心了一晚上……昨天夜里有人来报说发现了一具尸体,护卫军马上出动人手,正好看到凶手逃窜,闹了一晚上呢。”
“抓到了吗?”宁瑞大惊。
“没有,跑了。”高公公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好像他就在现场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真跟鬼似的……”
“高公公!”和瑾厉声喝道,“如果你只是来说些无中生有的东西扰乱人心的话,还是请你回去吧,告诉皇兄请他不必挂心。”
高公公自知失言,忙陪笑道:“口误口误,公主莫怪。”他转而说道,“陛下差老奴告知公主,这些纷杂的事情不必公主烦忧,请公主安心留在清和殿。那么,老奴告退了。”
等高公公走远了,宁瑞才吐了吐舌头:“这老家伙真烦。”
和瑾松下肩膀,忽然感到一阵目眩,连身子都站不稳。宁瑞正擦着淋湿的头发,见状连忙上去扶她,指掌触及之处竟十分烫手,她吃了一惊,“公主,你发烧了……”
她连忙唤来一个小太监催促道:“快去,快去叫华太医。”
小太监领命去了,屋里顿时忙活起来。
***
通铺里的人醒了很久,一直没见有人来打扰,连基本的踹门都迟迟不来。这真是奇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子清打开门,这是他们住进这里以来,第一次由自己亲手开门,心里格外感动。清新的空气随着门开的一瞬扑面而来,带来潮湿的水汽,令人心旷神怡。地面上还是湿的,下了一晚上的雨他竟然无知无觉,身体各处又传来一阵酸痛,他不禁对着初升的太阳饱含热泪。
“唉?队长不见了。”孙钊第一个发现,队长掀起的被子仿佛上一刻还有人躺在上面,然而用手一探,被窝却是冰凉的。
子清好奇地走过来,平时队长都是最后一个被跩起来,今儿是怎么了?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他又走出去确认太阳的位置,冷不丁迎面撞上一个人,不正是失踪的队长吗?
即恒端着食盒走进来,笑道:“怎么了,干吗这种表情看我?”
“你、你没事吧?”子清怔愣半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探探自己的,“你居然第一个起床还给我们弄饭?”
他受宠若惊,回头看一眼张花病和孙钊,他们也感同身受。
即恒不置可否,只淡淡说了一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孙钊一阵恶心:“给我吃我也不吃。”
“这可是你说的。”即恒坏笑,回头对剩下两人说道,“孙钊那份你们可以分了!”
孙钊忙扑过去夺食,张花病牢牢护住自己那份。子清不为所动,目光牢牢盯住即恒,皱着眉头疑心道:“你说实话,发生什么事了?”
即恒很疑惑,到底是二少疑心病太重了,还是他的人品已经差到这种地步。难道偶尔给同伴准备一下早饭就让他们怀疑他会在饭里下毒?
他深深叹了口气,在子清看来却是准备招了的意思。即恒耸耸肩说道:“小公主病了,没人理我们,所以我就自己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他眨眨眼,很无辜,“就是这样。”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