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青竹跟随白氏学习如何纺线,如何织布。没想到家里的这些麻加了棉花混纺出来的,后来竟织了几丈布出来。夹着粗纤维的土布,摸上去没有丝绸的光滑和亮泽,不过由于是自家动手做出来的,虽然自己不是主力,但也全程参与了,青竹心中涌出一股自豪来。
后来章家见白氏要染布,二话不说送了些以前用剩下的染料来,自己加了稻草灰化开了,将裁剪成丈把长的布投入染缸里。过得几日,便染出了三种桃红、靛蓝、青灰三色。白氏嗔怪青竹将料加少了些,那桃红的颜色有些淡,觉得不好看。不过青竹倒很是喜欢。
晒干了布,白氏就筹划着这些布的用处。像是桃红这样艳丽的颜色自己一把年纪断乎是穿不得了,便预备着给明霞留着。靛蓝色的可以给少南制一身新衣,剩下的还够自己一条裙子,青灰色的给永柱做身裋褐。少东的衣裳白氏不愿意管,再说他这些年常在外面跑,不愿意穿这些土布衣裳,挣了两个钱,又要自己出来做买卖,衣着也讲究起来。旧年里白氏给他做了身衣服,可能是嫌不好,至今也没见他穿出来过。
在白氏的分派里,翠枝和青竹压根不在考虑的范围内。翠枝颇有言辞,看来她也算个外人,亏得还添了个女儿,结果倒和青竹一样。青竹倒不怎么在乎,反正她是个外人,只是来这家帮工而已,要求不能太高了。
白氏给明霞量了一件短衫,一条裙子,还剩了不到半疋布的样子,后来给了青竹:“辛苦了一场,拿去吧。要做个什么,随你的便。”
青竹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欣喜的神色来,冷冷清清的接了过去。心想这么点布料够做什么呢。
明霞听说给自己做新衣裳,倒也没露出什么喜欢的样子来。依旧是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诸事不问,白氏也不想再打骂了,由着她野去。
这里青竹新得了布,想着做条裙子吧,似乎又有些不够,颇有些纳闷。只好数了些钱。再上街买了截鹅黄的棉布回来,将两色裁剪四指宽一条条的布条来,最后再一一的夹杂着缝上。不就是条两色相间的褶子裙么,淡雅相宜,比起那些俗气的大红大绿来增加了不少的韵致。
后来明霞见了眼红,就央着白氏也给自己做一条同样的,白氏没那闲工夫。明霞便不依。白氏和青竹道:“你给她做吧。”
青竹却不肯接手:“没布了,再说我还要赶双鞋子,要动这个针线还不知要到哪年月。”
青竹心想自己织的布已经缝好了,还没上身呢,总不能拆了重做吧。白氏听了青竹的这番话,骂了句:“白养了你。”
青竹只当没听见一般。她给明霞做裙子。也得瞧她乐不乐意吧。白氏成天拿这事数落青竹,明霞也吵着要,白氏后来说让青竹将自己做的那条给了明霞。青竹当然不肯。直到后来听腻了白氏的数落和念叨,索性将那条裙子送给了青梅穿。
裙子事件渐渐的落下了帷幕,白氏见青竹将它给了娘家人,虽然不悦,也冷言冷语说过几句。但总归是渐渐的不再提及此事。
腊月初一是永柱年满五十二岁的生日,虽不是什么整生日。但他是一家之主,不管是在瓦窑上帮工,还是地里的农活,几乎都是他一手撑起了这个家,因而也要庆贺一回。
可这一日天公不作美,早起就开始下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不见停息。
明春跟着马家人扶了灵柩到宛县祖坟下葬,总算是在永柱的生日前赶了回来。这一日便携了丈夫带了贺礼前来庆贺。
这一日少东也没去杂货铺帮工,因为前几日染了风寒还没有好。
永柱自己去河沟里钓的鱼,有四指宽的两三条,还有几条粗细不一的黄鳝。自家菜地里这个季节不出什么好的蔬菜,除了萝卜、豌豆尖、青菜、菠菜、蒜苗之类就不出别的好菜了。还是秋天好,各种蔬菜都有,索性当初还晒了些类似于葫芦干、苦瓜干、豇豆干、茄子干之类的菜,还能拿些出来或炖,或蒸,或煨。
明春一到家便进了白氏房里,将带来的那些东西都给了白氏,零散的东西堆了大半床。明春一样样的指给白氏看。
“攒盒里装的是四样点心,婆婆非要拿来。”说着便揭开了盒盖,白氏看了一眼,不大认得出,明春赶着介绍:“这些都是好东西,拿去摆果碟子岂不是好。这是菱粉糕、虾糕、蟹黄酥、杏脯。”
白氏好些听也没听过,笑呵呵的说道:“当真是好东西。哪里舍得自己吃呢,拿去送人也体面。”
明春指着底下的麻布口袋里的东西道:“这些据说是他们宛县出的土物,带了些来给你们尝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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