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缓缓而言,一如平静湖面。
只是一层水波下,暗藏着千军万马的翻涌。
“我早已调查过,这丝线产自西域,前年曾进贡过一些到宫中,可那是旧时的材质,与许皇嫂这衣服不太一样,我已从路贵妃那里要来了一段,若有怀疑,可做对比。”戚子风扬看向许良娣,微微眯起眼睛,每一个微笑的举动都在给对方施加无限的压力,“而这新晋的材质,整个皇宫,只有许皇嫂的月景殿有……”
经过那么漫长的煎熬,许良娣已清楚知晓,今日戚子风扬的矛头就是她,逃不掉。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尝试着回击,“若我那日试图陷害沁妹妹,大可另想方法,何必用这一招,这丝线只有我有,用来做诱饵,危险多大,我怎会那么蠢!二皇子殿下急于为沁妹妹开脱,也不能将我拉入泥坑啊!”
戚子风扬不紧不慢,“这正是许皇嫂的聪明之处,若是身着普通衣物,即便能从沁皇嫂手中发现衣料残余,也无法断定来自于你的身上,无法证明她与你的身体有过接触,那便是白费力气,可这西域丝线可不同寻常……”
环视众人一圈,接着道,“这丝线刀剑不断火烧不熔,初次成形后便再难改变,可它也有另一特点,遇水将变得厚重,容易附着于人的体温上,并愈发显出光彩来,即便是黑夜也熠熠生辉,正是如此,那一日沁皇嫂手中的丝线才那么容易被路侍卫发现,正是因为它遇水后牢牢粘在了沁皇嫂的手指上,且发出光芒来,同样的,那一日的许皇嫂,也当真是美艳动人,即便落了水,周身仍旧散发着光芒,恐怕也是这丝线的功劳吧。”
天绍齐迫不及待又开了口,“正因这丝线的材质定型后便无法改变,于是乎这件衣服再想弄出破损来便是不易,为了掩盖这一事实,只能将其扔掉,谁知百密一疏,竟还是露出了马脚。”
事情已如此明朗,青墨在脑海中将这二人的所有言语串了串,所有前因后果便呼之欲出。
许良娣预谋着设计陷害如今正得宠的沁良娣,从软柿子下手,思来想去,唯有下黑手推自己入水这一法最为可靠,她将目光锁定在以沁良娣手中出现自己身上之物为证据,用此法陷害她。
其余的一切便如戚子风扬推测那般。
普通的衣料难以有说服力,许良娣便想了如此一招,提前将准备好的丝线放于手帕中,在约沁良娣到湖边赏鱼时便将这丝线借机缠在她手腕上,丝线轻便无碍,一切做的不知不觉。
一旦有人发现,便脱不了干系。
而那一日的路连郢,也是受了乌忆的启发,唯有他在黑暗中发觉乌忆眼神不对,顺着她的目光寻去,便发现沁良娣手中的丝线。
当时只道是巧合。
如今向来,每一步都像是被串好了线的珠子一般,一环连一环,环环紧扣。
本是万无一失,谁曾想,乌忆在毁掉物证之时,仍旧露出了马脚。
并非偶然。
戚子风扬早已观察她许久,那一日是悄悄随行。
这一切像是许良娣的计谋,却都掌握在戚子风扬的布局中。
他需要一个帮手,便找来了天绍齐。
二人合力,天下无敌。
许良娣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在面对言之凿凿的戚子风扬之时,她显得气急败坏,大有几分豁出去的意味。
“二皇子殿下所言听来头头是道,可其中漏洞百出,并无法证明你所说之事是我所做,若我当真为了陷害沁妹妹,何必出此一策,那日在池边仅有我与妹妹二人,旁人都在距离很远的范围外,若无人及时相救,那我入水的后果便不堪设想,我难不成会为了陷害妹妹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了出来,孤注一掷。
戚子风扬以微笑回应,“你想的周到,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早已打点好一切,不止乌忆在身边等着通风报信,就连长仪殿的小茹,也早已被你收买,落水后等待时机成熟,这二人都会大声呼救,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你的身上来。”
许良娣暗暗叹气,讲理与争论都斗不过戚子风扬,她唯有继续坚持最初的说辞,“你猜测的很有道理,可这始终只是猜测,毫无根据,我从未想过与沁妹妹为敌,我与她情如姐妹,众人皆可作证,我何必自掘坟墓呢!”
声音越来越大,听来刺耳,外头的天从清明到了混沌,屋内仍旧混乱不堪,久久不能有个定数。
左右都是皇子妃,已有一个禁足思过之人,若是再处罚另一个,这凌秋园,岂不是成了宫中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