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倒是成功把青墨逗笑,“已过去那么长时间,你此刻才对我说这四字,是不是太晚了点?”
路连郢表情怔怔的,或许是没想到青墨会这么回应,末了只得说一句,“这几日都未能见到娘娘,所以……也直至今日才能说一句安慰之言……还望娘娘赎罪。”
奇怪,今日的路连郢不但说话莫名其妙,神情举止也显得不太正常。
青墨稍一琢磨便知其中的缘由,她一笑,“你是真心在安慰我吗?”
“绝无半句虚假。”路连郢连忙信誓旦旦。
“那倒是我应该谢谢你才是。”青墨轻轻动了动嘴。
头顶有鸟儿飞过,带来一阵短暂的阴影。
文瑞宫几乎已经空了,大院内只剩一颗柏树孤零零撑在那里,落下一地的枯叶。
但这宫殿空的并不平静,屋内乒乓一阵巨响。
青墨就朝着那个声音走去,果真见戚子风扬在里头忙碌着。
天绍齐很喜欢兵器,以前整个殿内全摆满挂满了兵器,铁质木质各式各样,青墨来过几次都会冷不丁被吓到,像是走入可怕的酷刑之境。
今日再看这空空荡荡的墙面,时过境迁的悲伤一下子涌了上来。
墙角那边还有一个支架,看上去平日里应当是搁置刀剑的地方,今日大概还未来得及收拾开,横在墙角,成为这殿内唯一的装饰物。
青墨走了过去,伸手刚想一碰,突然那支架松动,一瞬间朝着青墨倒下来。
几乎快与她一样高的重物,若当真被砸到,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青墨反应虽快,毕竟还是抵不过这瞬间发生的危机。
她立马伸手想要挡一挡,突然身子一转,被一双有力的手拉走,抱着她转了个圈,那个倒下来的东西,则砸到了救她那人的后背上。
“风扬!”青墨着急的叫了起来。
如此重物砸在身上自然是疼得,戚子风扬身子一缩,缓口气后又笑了起来,他半抱着青墨,佯装埋怨,“你这是存心想让我受伤啊!”
“我看看伤着了没有!”青墨手忙脚乱的要推开他的拥抱,去查看其背上的伤。
但她这关切的动作实在太着急了些,不小心又碰到戚子风扬手臂上的伤,惹得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青墨连忙停手,苦笑道:“看来我实在不适合照顾人,你还好吗?”
戚子风扬没说话,将青墨揽到自己怀里来,“给我个拥抱吧。”
紧紧相拥着,能感受得到对方的心跳。
不记得有多久两人没有这样拥抱过来,当一切都变了味,连拥抱也成了刻意逃避的东西。
“你的伤……还好吗?”青墨依旧忍不住问到。
“有太医每日照顾着,已无大碍。”
“那就好。”
青墨环住他的腰,特地避开方才伤到的后背。
这个拥抱很长,像是穿越了整个世纪,回到二人刚认识的那一刻。
那一年那一日的安府,那时的青墨,与那时的戚子风扬。
相比较外边的空荡,内殿里却是摆满了东西。
戚子风扬把青墨拉到椅子上坐下,道:“我把六弟的遗物都放在这里了,都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东西,文瑞宫应该不会有人再住进来,这些东西放在外边无人看管定会损坏,聚到这里来,我偶尔会过来看看。”
“幸好还有你。”青墨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拉着他的手臂让他也坐了下来,自己则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药膏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药膏?”戚子风扬惊讶。
“我也常来文瑞宫与六弟聊天的。”青墨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伸手便要去扯开戚子风扬的衣服。
“喂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别以为在这没人可见的屋子里你就能为所欲为啊!”戚子风扬死死护住自己的领口不许青墨碰。
“少废话,我要看看你的伤,给你上药。”
青墨还是直接上手,扒掉了戚子风扬的衣服,看到他后背上很长一条红印时,心里咯噔一下。
“伤的那么重……都怪我方才太不小心的。”
“没事,皮肉伤,我练武之人,这点伤还比不上平日里在武场受的伤来得重,就当作是训练吧。”戚子风扬还在轻声安慰她。
其实这些话对这二人来说都是无需多言的废话,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到了一个眼神便能懂对方的地步。
此刻只是想一直说话,用这不间断的声音来填满周围环境的空空荡荡。
这是文瑞宫,到处都是天绍齐留下来的气息。
只有气氛安静下来,那气息便会钻进心里,像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着,细碎的疼痛。
我们都在强撑着不去提起伤心事,留在心里慢慢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