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元瑶自从上一回在靖安王府内砸穿一张床的英勇事迹穿出去之后,这两日一直住在府上,声名远播,也许,声名狼藉。
凡是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无刚刚走过的两个小姑娘明明还在讨论风月斋里新进的一批胭脂选哪个颜色合适,大老远看见他就禁了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进来通报的侍卫刚刚为了绕路避开她没看清掉进了池子里,还在捞;还有吓得打翻盘子的厨娘;打碎瓶子的小厮
年元瑶苦笑,算不算没进门已经先立了规矩,心里又有些惊喜,不过很快就是失落起来,一路走过来,大家如避开洪水猛兽,没一人搭理她。
在府上住了这两日,封玄霆一直在忙,他平日里还得上朝,回来又是各种积压的公文,虽说现在没什么在政务上没什么实权,但到底还手握着兵权,管理起来也相当麻烦。
平日里不觉得,这些日子下来,才越发感受到他平时那试时刻紧绷着的状态并非毫无根据,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不知道他独自一人面对了多久,又是如何一步步撑到现在。
年元瑶心里打定了主意,昨日封玄霆站着与下属谈话的时候,虽然背影依旧挺拔修长,脊背挺直,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年元瑶还是透过微弱的窗户缝隙看到了那人频繁交换的双腿,看来他的腿伤至今未愈。
她学的都是些拿施针救人,真气排毒的法子,关于推拿手法这一块十分生疏,这么想着今天一大早她就出了院子,打算找几本相关的医书看看,临时现学两招,给他先试试。
不过不出门不要紧,一出门才知道自己如今的风评已经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从耳边顺着风声轻飘飘的拂过的母夜叉不下十遍,这倒真不能怪那些个仆从小厮大胆说话不看场合,实在是年元瑶耳力太好,隔着丈余,就能听见人家的悄悄话。
等年元瑶瞎逛进一个偏僻院子之时,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怎么到这里来的了,左看看,右看看,不见一个人影,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凄惨。
好在她也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哐当两声,院门在深秋中颤颤巍巍向后倒去。
院子看上去很久没人收拾了,入门院子里有口老古井,水早就干涸,一些花花草草在这无人打扰的环境里肆意生长,沿着院墙爬满了,一若是夏天,定然是一片勃勃生机,只是现在,几根藤蔓像干瘪的血管挂在残破的干皮上,几朵孤零零的花瓣摇摇欲坠,暮色沉沉,映衬着这院子更加昏暗无光。
年元瑶忍着灰尘扑面而来的呛咳,拿手剥开些迎风摇曳的枯枝,走了进去,远中央是一棵极大的杏树,粗壮的枝干深深地扎在土壤里,像老屋的守护神,一侧枝干向院子倾斜,一侧又向墙外飞伸出去,不甘落寞,几块木板和一些旧绳子掉在树下,已爬上了青苔,或许这里之前也有一个秋千。
年元瑶拍拍身上的衣服走了进去,不看外面的话,里面倒是清秀雅致,内堂有张梨花木桌子,沾了些灰,但却不是陈年积累出来的,想必有人会到这里来打扫,左侧是扇屏风,纯白的幕布上描的是副坚韧有劲的秀竹图,笔锋凌厉却不失风雅,这里的主人应该也是这样的人,坚韧不拔,雄心壮志。
再往里是几片帘子,梳妆台,和床,床对面竖着一个书架子,塞得满满的,年元瑶仔细走过去看了,发现大多是些兵书一类的,无甚兴趣,就放下了。
里面的东西虽然积了灰,维护地却是很好,另人想不出这里居然是一座废弃的院子,不知道以前的主人到底是谁呢?真想认识认识,一面的梳妆台,一面的镜子,想必在这里生活的人当活的精致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