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时分,大军按计划来到荆州西北的要塞陈仓。我下令入城,全军休息。陈仓是益州到荆州的必经之路,属于上庸郡,这个地方只能成为要塞,不能成为城,城墙里面全是军营,只有很小一块提供给过往的商人旅客落脚,盘查一向很严。现在由于陈梁携全军赴汉中,现在的陈仓内大部分军营是空的,我指着城墙上还在忙碌的工匠对那些人说:“你们现在知道我征发民夫的原因了吧?他们一直在这里修补加高城墙,下雪也一直没停。而且昼夜两班,不间断工作,今夜你们可能会睡不好觉。”
“你是说我们汉中守不住?”文正兄倒是一针见血。
“总得做最坏的准备吧?”幸好我脑子转得快。
子详相当于这里的监工,兼守城官。李真一把拉住出来迎接的子详:“周密,当十万人的监工感觉如何。”
“十万人?……”我赶忙接过他的话头,“对于处事周密的周密来说不成问题。”子详的名字一直是大家取笑的重点。不过最近两天好像是老师两个公子的名字更是焦点。打击听我又拿子详的名字开心,大家都笑了出来。子详是我们中的小老弟,但心思确实真得很周密,他没有反驳我。只是说还好还好。
“大家都辛苦了,才到襄阳没歇上,就开拔了,对不住各位兄弟了,……还有师娘和师父……”我感觉我出了语病,不过大家好像真的累了,没感觉出什么似的。“大家赶快去休息吧。”我赶快说完了事。
大家很快散去。姐姐也嘱咐我早点睡后,和周玉拉着手走了。她们肯定有好多话要说。
“十万人,怎么回事,子睿大哥。”周密拍着我的肩膀问到。
“你不知道有号称这回事吗?想当年牧野之战,商汤的军队号称万乘,实际上,不足一千辆战车。睡觉去,你不累啊?我累啊。”我也不理他我也走了。
第二天,天一亮天空又开始飘雪花,我们继续向汉中进发,因为开始考虑了下雪路滑这件事,所以我不太着急,按计划,两天以后才到汉中,都算在计划之内。我倒一点不急。我把姐姐扶上马车,自己也上了马。文正兄忽然凑了上来,“你和你姐穿得很显眼啊!”我忽然发现,我是一身的黑,黑甲黑披风黑靴黑马黑头发加上黝黑的脸连挂在马上的天狼和背后的铁弓全是黑色的。而姐姐正好相反,白皙的脸白衫白裙白鞋白帽白氅,连马车的四匹马都是白色的。
“你们给谁带孝呢?”
“哈哈……”他身后的蛮族女子笑出声来,其他同学也在笑。我冲那蛮族女子一拱手,“嫂夫人好。”
“好。”看来她的还不能很好掌握我们的话,说的味道都有点不对,但似乎她从文正兄哪里学会了我们的礼节,她很有礼貌的在马上给我做了个揖。
“嫂嫂,是否还是要和政哥一起坐马车。”
“好啊。”她很坦率,我心里暗自说了声对不住了。
“那你们慢慢坐(作)着挨(爱)到汉中,我就不打扰了。”我挥手叫来了马车,最后还看见气鼓鼓的文正兄被胡玉君拉进了马车。留下外面的同学一起大笑。
姐姐在马车的边窗招手叫我过去,我赶忙把脸探进去,姐姐又是一把揪住我的胡子,“小东西,嘴又不干净了。”我赶忙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姐姐又骂了一会才放开了我。
这一路,大家有说有笑,除了不像去打仗,什么都像。我自己也在问自己,打仗很好玩吗?为什么大家都不害怕呢?对我有信心?说真的,我自己都没有什么很大的把握。只是不知道怎的,越到前线我就是紧张不起来。
中平二年三月十一日正午午时,天空放晴,地面开始化雪,我们到的真是时候,再迟一日路就要难走了。天气变得更冷,城门打开都颇费了点周折,因为城门间被冰粘住了。安顿好大家,我就径直来到北门城楼,因为一个参将说他们一直在那里筹算。陈鸥正在那里。不过,文栋兄却不知去向。
“子羽贤弟,一切可好。”
“子睿兄,你们可来了!”
“怎么了,董卓打过来了?”
“不是啊,无聊啊!同窗学友都不在,文栋兄又到处跑。啊!大哥,你这付盔甲好棒,什么时候帮我弄一身这样的。”我点头表示同意。
“我和老师说陈字大旗飘满了汉中,果不其然。”
“不同的,你看这个忠勇新野伯陈,好大的旗,好大的字。你再看看旁边这个,这个小巧玲珑的陈才是我。”陈鸥一向是这性格,喜欢比这比那。不过他倒从来不强求什么,就是嘴贪点。
“这‘登’字大旗是怎么回事?”我忽然看到了一张奇怪的旗,“还是新的,才做的。他是谁?登姓,我没听说过有登姓(百家姓上没有此姓,但有人以此字为姓——作者注),此人是谁?”
“啊,真巧,他们来了。”由女墙上的石阶上传来陈哥和一个人讨论的声音,陈鸥笑着对我说,“我不好和你讲,你自己问吧?”
我很早就听说过西域人与我们不同,这次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真的西域人。他身体高大强壮,高高的鼻梁,眼窝深陷,有着棕黑弯曲的头发的青年,我没法说他长的是否好看,因为确实感觉很怪,但我至少感觉得出来他似乎是个近战的高手,因为他腰间陪着把短刀。而且有着统帅的气质,因为他的目光如炬,看上去也非常沉稳。陈哥高兴地过来给我们互相介绍。当那人知道眼前这个比他还高的人比陈哥的官爵还高时,表情略微有点讶异,他向我作了个有点像我们作揖的姿势,但只是单手置于胸前,我估计是作揖的意思,我也略一低头回个礼。
“你姓登?”我对这很感兴趣。
“不,这是我的名字的音。这是我的名字的写法。”我没想到他能很流利的说出我们的语言,他翻开了他的衣服,里面有几个像蝌蚪一样的文字“denspartarcus”还有些圈圈点点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前面这几个……是你的名?念‘登’?”他点头。
“那后面这一长串……”
“是我的姓。”
“怎么念?”我颇感兴趣,这是我第一次看其他民族的文字。
“斯巴达克斯。”他很骄傲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