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梅抱着儿子,生怕有人再抢一样,也不管祥子哭喊,抱着她跑。,
张氏哭着在后面叫她,“梅儿梅儿”
聂三郎脸色悲戚又尴尬难堪,有些羞愧的看着聂大郎,“大哥”
“有些事,也该你自己去出头了。什么事都让我帮你顶着,你这辈子都会一事无成了。”聂大郎深深看他一眼,拉了云朵转身回了屋。
聂三郎红着脸低下头。
柳氏看清园大门关上,笑着说聂三郎,“这家里有事儿也不能全找大郎和云朵,三郎也该站出来撑事儿了。你可是大房以后的顶梁柱呢”
聂三郎满脸羞愧。
王荷花却脸色难看,眼神也阴沉了下来。这事儿有啥好管的聂梅自己管不住男人,让他出去偷了腥儿,还生了野种,找别人帮忙能帮得了
聂三郎是聂梅的亲哥,现在聂大郎不愿意出面,只能他帮聂梅出头。
众人议论着散开,又跑到聂家老宅外面看热闹。有人说聂梅疯了,“是不是她自己把儿子压死,受不住疯了要不然以前多勤快贤惠的女娃儿,现在变得这么尖酸恶毒自己儿子有事儿,还怨恨云朵他们了帮他们养儿子还养出仇来了”
“那方二郎找别人,也是她活该嫁了人以为去当少奶奶了,让人一家子都伺候她,她又不是千金小姐”
“想当千金小姐少奶奶,投错胎了自己没本事,还痴心妄想,不踏踏实实过日子,这下要遭罪了”
聂梅咋会变成这样了以前都好好地,竟然变成了这个德行甘氏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看着紧闭大门的清园,想到聂大郎和云朵的冷漠,聂梅的闹腾,甘氏心胸一阵难忍的疼痛袭来,她两眼晕了晕,急忙扶住旁边的树。
“哎呀老太太这是咋了没事儿吧”汪婆子在后面询问。
甘氏捂着胸口摇摇头,好一会,才觉得缓了过来,“没事儿,是突然有点晕。”
“各人有各命,老太太您也别太气了,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的。”汪婆子说了句,看了看村里,皱着眉拐弯,上了山坡。
甘氏觉得不仅是气,更是痛心,总有种悲凉的感觉。
那边张氏还想来找聂大郎出面,他是举人老爷,说话也有分量,见识也多,算他不帮着说话,只要露露面,方家都不敢太过分啊
聂大郎拒绝帮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大郎梅儿她她毕竟是你妹妹啊这两年她真的过的很苦,要是你帮她,以后她还咋过下去啊娘求求你了帮她这一次吧帮她这一次”张氏哭着祈求。
“这事三郎完全可以出面。你不用来找我,我不会帮她。那个女人已经生了方二郎的儿子,我也帮不了她你总不能为了自己的闺女,把别人的闺女外孙逼上绝路吧”聂大郎目光幽冷的看着张氏。
张氏脸色一白,看了眼云朵面无表情的脸,身子止不住轻颤,张了几次嘴,绝望的转身,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恨我们的人又要多一个了。”云朵看她出去,抿起小嘴。
“恨”聂大郎淡淡的笑,笑的朦胧似假。
最后还是聂三郎和聂大贵,又叫了不情愿的聂三贵,和想表现的聂二贵一块,几个人,送聂梅到了方家。
到方家一看,那个女人抱着儿子赫然住在方家,而且那小娃儿已经好几个月了,也是说至少一年多之前,方二郎和她好上了。
看聂家来人,而聂大郎没有来,方大郎媳妇儿瞥了眼把祥子抱过来的聂梅眼里闪过一抹冷嘲。以为仗着有个做举人的大哥,当自己是千金少奶奶了。人家却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出了这样的事儿,连露面都不愿意露面。
方二郎更是底气十足,不等聂大贵几个说啥,甩出一纸休书,以聂梅没有照顾好儿子,压死儿子,不孝公婆不睦妯娌为由休了聂梅,“你的嫁妆,包括我们家给你的聘礼,你都可以拿走从此之后,你和我们方家再无一丝关系以后不要再踏入我们家大门”
聂梅看到休书,惊愣的睁大眼,瞬间崩溃了。大哭大喊着,让方二郎不要休了她,“我有做的不好的,我一定改我一定会改的方郎不要休了我不要啊没有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不要休了我我一定会改的啊你让我咋做我咋做只求你不要休了我啊”
聂大贵和聂三郎几个过来,却完全说不上话。聂梅的的确确压死了儿子,虽然那是她生的,可那是方家子孙。
张氏也哭着祈求,又把祥子带过来。
方婆子大骂,聂梅害了她三个孙子,“要不是你作的,悟能也不会生在了七月半让送去寺庙,你死活留在家里,把老大媳妇儿四个多月的小子给克死了你自己活生生的把二儿子压死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娃儿,你个贱人睡觉,翻个身能把儿子给压死,你咋不去死你还有脸在家里闹,你当我们方家是啥地方你以为你是啥东西从娶了你个丧门星,我们家没有一件好事儿现在你还敢闹还想再害死我这个孙子”
聂梅哭的跪在地上,哭喊着求方二郎不要休她,别的都不管了。
方二郎咬牙踹了她一脚,“滚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这个恶毒的
眼才会娶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丧门星”
滚恶毒丧门星聂梅一瞬间经受不住打击,又被踹了一脚,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方二郎直接把休书一扔,冷眼看着聂大贵几个,拱手施礼,“聂梅以前看着贤惠勤快,我不知道是装的还是迫于无奈。嫁到我们方家,生儿育女,她没有做到。悟能被照顾成现在这样,小的又被她活活压死孝顺公婆更不用提,还得我娘连同我大嫂一块伺候她这样的媳妇儿,我们方家门户低,你们还是把她嫁进大户人家,有钱人家去做少奶奶吧我消受不起”
几个来撑腰出头的人,根本没说上话,又灰溜溜的带着昏倒的聂梅回了白石村。
祥子已经把嗓子哭哑了,扭着身子,死活不愿意待在聂家老宅。他看到清园了看到山坡了他住在那山坡上和奶牛,和绵羊们一起。
张氏顾不到他,他撒开丫子一路狂奔,跑到山坡这边来。
汪婆子听见哭声,开门一看他回来,喜道,“祥子”
祥子哇一声,哭着抱住她的腿。
汪婆子抱着他哄了几句,忙到清园来跟聂大郎和云朵说。
云朵看他惊慌煞白的小脸,显然吓的不轻,让罗妈妈拿一盒糖果点心给他。
罗妈妈很快拿了几块花生牛奶糖和绿豆糕薄荷糕给他。
“祥子快谢谢少奶奶”汪婆子教给他。
祥子抽泣着看云朵,汪婆子教了几遍,才哭着说出话,“谢谢”
“抱下去吧”云朵叹口气。
汪婆子应声,忙抱了祥子回了后山坡。
“聂梅肯定被休了。”云朵断定。
很快柳氏了解了情况过来,说了聂梅被休的事儿,“一个劲儿的作,这下好了,作到头了那方二郎休了她也是她自找的没见过她这样的,以为嫁去了方家,听了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当真了,在方家当起少奶奶来你这真正的少奶奶都还干活儿呢她倒好,根本没那个命,作成了现在的下场”
“投错胎了。”云朵抿嘴。
柳氏嗤笑了下,“还真是既然想当少奶奶,那得投到一个大户人家去投到个乡下庄稼户,还妄想当少奶奶,真是脑子有病”
聂梅不是脑子有病,她是心理有病。云朵虽然不懂心理学,但她断定聂梅这样的是病的不轻
在聂家老宅的单间土坯茅屋里醒过来的聂梅,依旧哭着喊着要去找方二郎,“没有了方郎,我活不下去了”
闹到了很晚,村里的人连笑话都懒得看她的了。
夜里雷声滚滚,瓢泼大雨哗哗而下。
张氏惊醒过来,发现聂梅没在屋里,她浑身一个激灵,“梅儿梅儿”
院子里睡着的聂大贵下雨之后醒了,挪到到了厨屋棚子那里。听张氏叫聂梅,也忙起来。
俩人找了一圈没找见,张氏绝望无助的哭喊着,叫聂梅的名字。
聂大贵只得跑去叫了聂三郎,又叫了聂二贵和聂三贵几个起来帮忙找人。
云朵翻个身,伸手捞个靠枕抱着,闭着眼嘟囔,“聂大郎下好大的雨好大,好大。”
说的像她看见了很发愁一样。聂大郎笑了笑,把她纳入怀中,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
伴着雨声,云朵窝在聂大郎怀里,又沉沉睡去。
张氏几个找了聂梅半夜,找到天明,聂梅却跑回了上洋村,在方家大门外敲门,口中喊着方郎方郎。
村里的人指指点点,说聂梅不要脸,丢人现眼。
张氏和聂大贵连忙把她带回了家。
云朵听说,只抿了抿嘴,忙自己的去了。
夜里再睡觉,张氏和聂大贵轮流守着,防止她再跑出去上洋村了。
聂梅没有再跑,在家里上吊,拿着刀割脖子,还让张氏给她买一包老鼠药,她不活了。
死了几次也没死成,聂大贵怒了,“真要是想死,自己死到山上去别在家里折腾”
聂梅白着脸,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你想把闺女逼死是吧”张氏哭着抱住她,朝聂大贵喊。
聂大贵脸色难看的转身出门,踱步到清园来。
云朵在东院忙活,聂大郎正在书房写策论。
院子里静悄悄的,守门的小厮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听见有人敲门,忙起来,揉揉眼,把门打开半扇,看是聂大贵,“原来是大老爷,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是往这边走走。大郎他在家吗”聂大贵往门里看了眼,只看到壁影前的一排君子兰。
“我们少爷在书房正念书呢大老爷找我们少爷有事儿”小厮抬头问。
聂大贵抬脚进了院子。
万森听小厮回禀,看了看聂大贵,转身轻脚进了书房,“少爷聂家大老爷来了。”
“请到堂屋里去。”聂大郎头也不抬道。
聂大贵拐弯到书房这边来。
万森伸手拦住他,“大老爷书房外人不得进入,您还是上堂屋吧”
聂大贵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在哪都一样。”
“书房重地,未经允许,他人不得入内。大老爷请吧”万森说着把聂大贵请到正堂,又叫小丫鬟端了茶来。
聂大贵一盅茶喝完,聂大郎才过来,洗掉了手上沾到的一
上沾到的一点墨迹,也端了杯凉茶,问他来有啥事儿。
“也没啥事儿。”聂大贵说着,打量他。
聂大郎穿着家常的棉麻长衫,简单朴素,墨发高梳,戴一支木簪,更是有种沉静淡然的感觉。
聂大贵叹口气,“家里日子越过越有了,三郎他们三郎跟着你,我不操心。你是个好大哥,是个好长兄。聂兰她杀了人,现在是死是活也都不知道。聂梅也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个爹当的不够格啊”
抿了口茶,聂大郎没有接话。
聂大贵又道,“等家里祠堂盖起来把祖宗牌位供起来,圣旨也供奉起来,家里也赶赶晦气。现在,聂兰是不管她了。三郎跟着你我放心,你不会亏待自己弟弟。他有时候死心眼,人又太老实,我和你娘都没啥见识,你多教导他点。”
聂大郎依旧没有接话。
“是聂梅”聂大贵长长叹口气,“她之前好好的,她是被方家害了当初不听你的话,非得要跟那方家结亲,这结的是孽缘啊当初要是答应了顾家事情也不会到这一步了。”
“如果是顾家,她更过不好。顾家的人都勤劳,是不会容家里有一尊少奶奶的。”聂大郎声音冷淡漠然道。
聂大贵又叹口气,“菊香是个有福气的。”
聂大郎没再接他。
说了一通话,聂大贵也没说来干啥的,喝了三杯茶,又起身走了。
万森微皱着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聂大郎目光幽沉的坐了一会,起身到东院来看云朵。
云朵正趴在台面上呼呼大睡。
其余人都静悄悄,轻手轻脚的。
罗妈妈蹑脚走上前来行礼,低声道,“不敢叫醒,先让少奶奶睡一会了。”
聂大郎点头,看云朵睡的口水都滴出来了,忍不住嘴角扬起,朝罗妈妈等人摆摆手。
罗妈妈领着人退到另一间屋子去。
聂大郎过来抱了云朵起来,遮住日头,抱了她回屋。
刚一挨着床,云朵醒了,看到聂大郎,嘤咛一声,伸手抱住他,“聂子川。”
聂大郎眉头微动,笑着贴上她的小脸,“做了什么梦”
云朵小脸一红,埋进他怀里,嗡声道,“你好烦人”
聂大郎笑着拍拍她,“睡吧今儿个的活儿不干了。”
“好热”云朵推着他不让抱。
聂大郎亲亲她,把冰盆搬过来,拿了扇子给她打扇。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聂大郎目光一点点沉下来。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够的冬三月。
云朵一边忙碌,一边打盹,也不出去晃悠,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祠堂那边要上梁了。
聂大郎拿了十两银子,让聂三郎去张罗上梁酒宴。
所有的工匠加上村里干活儿的人,坐不几桌,十两银子足足有余。
王荷花看着银锭子,撇了下嘴,“给这么点银子,让你去张罗。耽误几天作坊的活儿,又耽误多少工钱了”
“这些银子还使不完呢大哥说了,让办好点。这也是给我的一次历练。作坊那边我总不能为了挣那两天工钱,自家祠堂上梁都不管吧”聂三郎还拿了纸笔,把买什么用多少钱都记上。
王荷花看他还记账,脸色有些不好,“这么点银子有啥好记的还记账”
“当然得记花了多少,都花去哪了,要跟大哥对账的”聂三郎看了她一眼。
王荷花要帮他记,见他不让,坐在炕上,抿着嘴不说话,心里生闷气。
十两银子正好花完,几桌菜置办的还算不错。
上了梁,盖上瓦,这祠堂算完成一半了。
聂三贵看着气派的前后院祠堂,又眼馋又羡慕。问聂大郎打家具的事儿,“这得提前量了尺寸打吧”这样一套家具打下来,算不用好木料,怕是也得花一二百两银子。
“门窗不都还没打。”聂大郎看他一眼。
“这么大一院子大哥一家住还真是有点空”聂三贵羡慕的呵呵笑。
柳氏斜他一眼,“左右我们是分家出去了,逢年过节来给祖宗上香行了”她可不羡慕住这院子的人。要是都住到一块,多少糟心事儿,有够烦的。
聂三贵有些不满,这么大的院子,算前院供奉祖宗牌位,供奉圣旨,那还有左右厢房呢后院那么大,“三郎两口子也该搬回老宅来住了吧还有爹娘”
“搬都搬你们要是愿意,也还都住一块吧”聂大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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