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愚妇!一早就该让人去拿人了,现在去还管什么用,是嫌丢人丢得不够?内堂里二老爷暗骂一声,正要出去喝止吴二夫人,外头却有人早先一步了。
“够了!”灵堂中响起低沉愠怒的声音。
一直置身事外的方霏兀然转身,面沉如水,低斥道:“今天是家祭,闹得还嫌不够?”
方霏的声音一向低柔,软绵绵的,因此说话时总是刻意压着嗓子,给人成熟老练的错觉,软鞭子一般,低沉柔软却又不失威严。
赵家正在办丧事,领着刘婆进来已是不妥,再去把挽香楼里的姑娘们全锁过来,还不得让人戳断脊梁骨的?吴二夫人猛然醒过神来,懊恼地捶了下腿。
今天是赵太爷的家祭,前来祭拜的都是赵家族亲,她特地选了这个时候让挽香楼的刘婆来闹,是想针对大房,在场的人多半都姓赵,自然不会传扬出去,既能搬到大房,又不至于让整个赵氏蒙羞。
不料刘婆竟临时倒戈,以至于吴二夫人下不来台,有苦说不出。
而先前宋大奶奶抵死不承认自己儿子住在挽香楼,一口咬定是吴二夫人故意找人来羞辱她们母子二人,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不惜撒泼来为自己儿子正名铺路。
赵荣昭住在挽香楼的事,迟早会被揭发,吴二夫人以为拿捏住了大房的七寸,而宋大奶奶想为儿子正名,索性将计就计,最后来个釜底抽薪,急着搬到大房的吴二夫人正好成了垫脚石。
“娘教训得是,是媳妇糊涂了。”想通了前因后果,吴二夫人清醒许多,也冷静下来,转眼望向宋大奶奶,道:“不过,居然有人敢冒充我们大少爷去逛窑子,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定会让老爷追查到底,省得那冒名之人再出做出败坏我赵家名声之事来。”
“有劳二弟妹费心了。”宋大奶奶温婉地福了福身子。
“大嫂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吴二夫人恨得牙痒,心里头跟猫抓似的,却又抓不到把柄,拿眼斜睨着跪在身前的刘氏,“刘婆,稍后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
刘氏心下一惊,浑身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嗫嗫道:“二夫人,民妇可没犯事儿呀……”
“你都闹到我公公灵堂上来了,还叫没犯事儿?”吴二夫人冷哼一声,暗暗想着回去后该如何撬开刘氏的嘴,倒要看看她是皮硬,还是嘴硬。
“二夫人。”刘氏抬眼看着她,曼斯条理地道:“我可没闹,是您让人去‘找’我来的。”
吴二夫人一愣,没料到刘氏居然敢拿这事儿来威胁自己,微微眯了眼,咬牙切齿地道:“那你还敢胡诌?”
“民妇可不敢胡诌。”刘氏仰着头,一双浑浊的眼毫无愧疚地盯着吴二夫人看,丝毫不惧她,“有人冒你们府上大公子的名骗吃骗喝,我上门来确认一下也属正常,既然不是贵府的大公子所为,我自然不会昧着良心去坏人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