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夏优优穿好无菌服,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病房里面走去。
刘欣欣刚才的那番话如磐石一样压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没有办法反驳。
二哥虽然对自己很好,可是她也知道,二哥在其他所有人面前,都是那个骄傲的夏成远。
所以,他才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骄傲地只身去了远方。
这些,她都懂。
现在,他失去了一条腿,今后不说别的,就是别人异样的目光,都会将他逼疯。
二哥,会被打垮。
光是想象,这样的结果就足够让她心惊。
全身无力地坐在病床上,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抬手,碰了碰夏成远那只插满了管子的右手。
他的手凉得已经不似活物。
夏优优心口猛沉,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心跳检测仪。
还好,上面还有起伏。
她死死地盯着那屏幕,不敢转眼睛。
那仪器,是二哥还活着的最后证明。
不敢眨眼,眼泪,却从眼眶里面滴滴滑落下来——
冰凉的眼泪,落在旁边的病床上,很快,氤氲开了一片。
她想大声哭出来,想把他吵醒。
可是,却又不敢。
二哥不喜欢看她哭,她一直记得。
只能隐忍,压制。
可那抽噎声,却也充满了悲沧,痛楚,若是有人听到,肯定也心生哀戚……
如果可以,她宁愿时间倒回到高考第一天的晚上,她耍一耍性子,或许二哥就可以跟自己离开了。
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懊悔,自责,还有深深的无力感,想海中的水藻一样,拉着她不断下沉……
快要让她窒息……
“哭,什么……”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像是在她溺毙之前的一只手,猛地将她拉出水面。
夏优优连忙转头,“二哥!我去叫医生!”
他终于醒了!
“别——”夏成远连忙抬手,扣住她的手腕,“二哥自己就是医生,你,别走……”
夏优优抽噎得更加厉害,“二哥……”
“别哭了,我们都还活着……”夏成远眼中暗淡,却格外柔和,“二哥没事,会康复。就是,好像,右脚有些疼……”
他无法起身,看不到自己的伤势。
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截肢。
那痛,只是幻肢痛。
心口像是被猛地捶了一拳,夏优优疼得连呼吸都漏了一下。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二哥,是伤口疼,过段时间,就好了……”
夏成远淡淡地笑着,“是,二哥明白。”
真好,他们都活了回来。
一定是她机灵逃了出去,所以,才获救的吧?
他的优优,没有让她失望……
幸好,他也终于攒够了勇气,对她告白……
他只需要静静养伤,然后等伤好了,带她走就好……
夏优优将他眼中的憧憬尽收眼底,她不忍心说出那么残忍的事实。
转过头去,吸了吸鼻子,“二哥,探视时间快到了,你好好养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真的,不能再待下去。
她怕自己会崩溃大哭,然后告诉他真相。
二哥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了……
“好,”夏成远全身都不能动,只能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
她没事,他已经放心了很多。
自己的伤,他不放在心上。
一切,在他看来已经雨过,天晴。
失神地从ICU里面出来,夏优优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医院的电梯口走去。
电梯一路下行,如同她此刻的心一样,一沉,再沉,落入深渊。
沉得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她开始担心,害怕二哥知道真相以后,会崩溃……
出电梯的时候,她走过大厅,刚出了医院的门,就被人拦住。
定睛一看,居然是刘莹莹。
“小姨?”夏优优唤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专门等你的。”刘莹莹形容憔悴,眼底有浓厚的苍青,穿着白裙如一片纸站在夏优优面前,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夏优优不解,“小姨,有什么事吗?”
“去那边说吧。”
门口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
刘莹莹指了指医院门口的长椅,“那边人少一些。”
“好。”
夏优优跟了过去,两个人在椅子上落座。
以前两个人也经常会在夜里这样凑在一起,看星空,说心事。
只是现在,彼此心中都已经千帆过尽,不复从前了。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夏优优就是有这种感觉。
刘莹莹轻轻开口,“你的高考错过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只考了一天,她的成绩自然不能算数的。
夏优优垂眸,眼圈有些发酸。
这件事,她不是不清楚,只是已经不想让自己再去想。
因为,真的很难过。
“我还不知道……”
刘莹莹抬手覆上她的手背,“我帮你看了一下S省的那边的大学,你愿意去吗?”
夏优优惊愕,“小姨?”
刘莹莹深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她,“你可以选择这其中的任何一所大学做旁听生,我都可以帮你搞定。还有成远,他估计康复之后应该也会去S省,不会再留在A市。所以你们可以一起去,你觉得可以吗?”
不等夏优优开口,刘莹莹已经把那些资料都塞进她的包里面,“小姨找的都是重点大学,专业你可以随便挑选。”
那文件并不厚重,可是装在夏优优的包里,让她觉得沉甸甸的。
她咬唇,摇了摇头,“小姨,我……”
“优优,”刘莹莹急切地打断她的话,“你知道今天凌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夏优优呼吸一顿,“什么?”
话说出口,她眼中的紧张也已经不加任何掩饰地流露了出来,那般深切的,真诚的担忧。
不知不觉之中,凌这个姓氏,竟能让她如此挂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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