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大大小小一群妖怪正叽叽喳喳,门外传来叩门声,“公子,已是用膳时辰了。”
屋内静了静,笔天一道,“我今日乏得很,不吃了。”那声音与他自己清朗的音色有很大不同,略带一丝暗哑,想来是仿了羡鱼公子。
婢女喏了一声,又道,“公子可曾听见什么声响?”
“不曾听见。”笔天一又道,“你且退下吧,莫扰了我清净。”
见笔天一打发了那婢女,阿幺问花非人,“你可知这是什么香味?”
“似曾相识,却无头绪。”花非人答道,沉吟片刻,上前翻看那羡鱼公子眼皮,见其眼白处隐有紫痕,“他不是今日才着了道,你观这淤痕,颜色已深,恐怕被摄魂已有一段时日,到今日才发作而已。”
摄魂之道,乃是将生魂自本体中一丝丝抽出来的邪门歪道,极伤天和,纵是妖怪,亦甚少有敢用此道者。
倘若被摄魂得逞,那些渐渐失去魂魄滋养的*,多现血瘀症状,最后通身肿胀不堪,久之自腐成白骨。
“公子可有良计?”笔天一闻此,不免惊惶。
青卿安抚道,“我亦见过被摄魂之人,观他这症状,尚未到危急时刻,你毋须心急。”
花非人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阿幺道,“须先知道你家公子近日去了何处又遇见过何人。”
笔天一迟疑道,“这却是不容易,他交友甚多,三五日即能出门一趟,要弄清楚,恐怕要花些功夫。”
花非人道,“眼白尚未被淤血覆盖,此人被摄魂,不到三十日。”
阿幺听后便道,“只须知道你公子这一个月来去向即可。”
这时,那黑沉沉的天空终于轰隆一声,打下炸雷,众小妖同时瑟缩一下。
笔天一虽心急,亦不能让它们此时前去寻访,便道,“我见这雷雨恐怕要下一夜,不如两位公子在此留宿一晚。”又道,“多谢二位相助,笔天一感激不尽。”
阿幺应了下来。
想来蛇妖是来过这宅子许多回的,笔天一去整理这一月来邀羡鱼公子外出的帖子,以备明日筛选用,青卿便引着两人游赏府中景致,一众小妖起先还跟着他们看热闹,不久也各自散去。
雷声未歇,大雨倾盆而下,宅内奴仆三三两两聚在廊道边,聊起闲话,阿幺三人旁若无人地自他们眼前走过。
“山间风景难得人间如此精致。”阿幺道。
“的确如此。”青卿笑答,“偶尔来人间一游,别有趣味。”又说,“我请府内小妖在后院凉亭布下酒水,两位可有兴致前去?”
三人遂到亭子处,有几只小妖嘴馋,已经捧着小酒杯喝了几杯。
“不叫笔妖吗?”阿幺问。
青卿道,“他满腹心思都在他家公子身上,叫来也不尽兴。”
有小妖听见这话,笑嘻嘻道,“青姑娘说得是极,阿笔现在挂念着公子,定然一张臭脸,坏了咱们兴致可不好。”
阿幺认出说话者正是先前被笔天一叫‘黑锅’的妖怪,向前看他似乎也是为那羡鱼公子操心的,不料竟转头便能在出处饮酒作乐。
青卿道,“阿笔得千年朱砂助力,十年成妖化人形,所识不广,那羡鱼公子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主人,花些心思也应当。只是凡人寿数短暂,其一生于妖而言,不过一瞬,他日后见多了悲欢离合,自然不会再如今日一般在乎凡人。”
蛇妖说这话时面色清淡,那张多情娇媚的美人脸上,此刻显得格外凉薄,想来也是有所经历的人。
这时,已有小妖将酒杯斟满,塞进三人手中,阿幺一口喝干,道了一声,“再来。”
酒是人间凡酒,花非人抿了一口,只觉聊胜于无,全然不懂旁边这根草缘何喝得如此开怀。
他自然不知阿幺喜欢的只是这众人一齐玩耍的热闹。
酒过三巡,案桌上还备了两只烤鸡,小妖们也不讲究,直接撕开分食,递了一对鸡腿给花非人与阿幺。
阿幺知道花非人素来喜欢吃肉,便把手中鸡腿让给了他。花妖当下也不客气地接了,这鸡表皮刷了一层蜜汁,里肉烤得滑嫩香甜,腹内藏着的香料味道也恰到好处渗透在肉丝之中,一口之后,当叫人欲罢不能。
小妖们取来的酒水告罄,阿幺又把他卖剩的几坛酒拿出来,众妖一品,直呼,“好酒水,好酒水!”
几番推杯换盏之后,妖怪们俱都喝得晕晕乎乎,横七竖八躺睡在地上,这凉亭地处偏僻,大雨天倒也不虞有人看见。到半夜,雷雨渐歇,本体乃为玉红草的阿幺酒量比之常人要高深许多,很快便醒了酒,睁开眼便看见花非人正双眼朦胧注视着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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